知道了。林暮赶紧应,手心又开始冒汗。
滴完油转两下电机,能转了再装回去,听见没?别他妈装完多出来螺丝!江川说完就挂了,忙音地响,跟他的人一样,急脾气。
林暮把手机塞回口袋,张婶已经把风扇从纸箱里拎出来了。风扇是银灰色的,底座掉了块漆,露出里面的白铁皮,网罩上积着厚厚的灰,用手指一擦就是道白印。
小师傅,弄吧,婶看着。张婶搬了个小马扎坐下,从兜里摸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瓜子,咔嚓咔嚓嗑起来。
林暮从工具箱第二层翻出那个小蓝瓶,标签上写着缝纫机油,瓶底还有半瓶,油色清亮。又找了十字螺丝刀,柄上缠着胶布,是江川缠的,怕滑手。他蹲下去拧底座螺丝,手有点抖,昨天撬胎棒磨的茧子还疼。
使点劲,张婶嗑着瓜子,锈住了,小江修东西都得使脚踩着螺丝刀。
林暮没敢用脚,怕跟昨天修自行车似的弄砸了。他屏住气,手腕使劲,螺丝终于地松了,带着点铁锈渣掉在地上。他赶紧从江川的零件盒里翻出个铁皮小盒——江川专门用来放螺丝的,里面分了格,现在正好用上。
拆前网罩时更费劲,塑料卡扣脆得像饼干,林暮怕掰断了,手指捏着网罩边缘,一点点往外掰。张婶在旁边看着:使点劲,这破玩意儿,早该换了。
小主,
一声,卡扣断了一个,林暮心里一紧,抬头看张婶,张婶摆摆手:没事没事,断就断了,能用就行。
终于拆开了,露出里面的扇叶和电机。电机上积着层黑灰,扇叶背面糊着油泥,转一下,轴杆发出的响,跟老头咳嗽似的。林暮想起江川的话,找到电机顶上那个小塑料盖,用螺丝刀轻轻一撬,盖子掉下来,露出里面的轴眼,干得都起皮了。
就是这儿卡住了。林暮小声说,拿起那个小蓝瓶,拧开盖子,缝纫机油带着股淡淡的煤油味。他把瓶口凑过去,手一抖,油滴多了,顺着轴杆流下来,滴在电机壳上,洇开一小片黑渍。
慢点慢点。张婶凑过来看,瓜子皮吐在地上,滴几滴就行,多了粘灰。
林暮赶紧把瓶子收起来,指尖沾了油,滑溜溜的。他学着江川的样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轴杆,轻轻转了转。一开始轴杆纹丝不动,他使了点劲,的一声,轴杆突然动了,带着点滞涩的响,转了半圈又卡住。
再滴点。张婶说。
林暮又滴了两滴油,这次小心多了,油顺着轴杆慢慢渗进去。他又捏着轴杆转,这次顺畅多了,转了一圈,两圈,咕噜咕噜的响,比刚才灵活多了。
行了行了。林暮松了口气,额角的汗滴在电机上,跟油渍混在一块儿。他开始往回装,先装扇叶,再扣后网罩,拧螺丝时才发现——刚才拆底座时,有个螺丝掉进了工具箱缝里,找了半天才摸到,指甲缝里又塞满了灰。
好不容易装完,张婶从兜里摸出个插线板:插上试试。
林暮把插头插上,按下开关。风扇的一声转起来,扇叶带起风,吹得地上的瓜子皮滚了滚。但声音不对,声里夹着咔啦咔啦的响,像有个小石子卡在里面,转得越快,声音越刺耳。
张婶皱着眉听了会儿:咋这么响?
林暮心里一沉,赶紧关掉开关,风扇慢慢停下来,声也停了。可能......可能里面还有灰。他蹲下去想再拆开,手刚碰到螺丝,张婶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