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庚微微抬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他没有说话,而是从内袋里取出一枚老式的、黄铜表壳的怀表。这怀表样式古朴,表壳边缘已经磨出了温润的黄铜光泽,显然是他常年贴身携带的心爱之物。他“啪”地一声弹开表盖,露出里面精密运转的齿轮组和莹白的表盘。他并未看时间,而是将怀表举到眼前,调整着角度,让表盖内侧光滑的金属面,精准地反射着主屏幕上的红光。
令人屏息的一幕发生了!
当怀表反射的光斑投射到旁边另一块备用的大型投影屏上时,那原本空白的屏幕上,竟清晰地显现出一个放大的、缓缓转动的怀表内部齿轮组的虚影!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个巨大的齿轮虚影,其边缘轮廓、齿牙咬合的精密结构,竟与主屏幕上显示的贺兰山岩画中那个古老太阳神图案的外围放射状线条,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齿轮的每一个咬合点,都精准地落在了太阳神光芒线条的末端。而其中一个最为突出、仿佛带着某种指向性的咬合尖点,在虚影与岩画图案重叠后,不偏不倚,正正地指向了西疆那片地磁异常风暴的中心——赛里木湖!
监测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重叠的投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科学与远古图腾,精密的机械与粗犷的岩画,在红光与虚影的交织中,完成了一次跨越时空的诡异对话。
“齿轮…咬住了太阳…” 李长庚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凝视着投影,眼神深邃如古井,“赛里木湖…那里是‘眼’。” 他缓缓合上怀表,黄铜表壳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警报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贺兰山岩画保护区外围的草场上,寒风依旧在空旷的原野上肆虐。牧民其格裹着厚厚的、油光发亮的羊皮袍子,头上戴着翻毛的羊羔皮帽子,只露出一双被风沙磨砺得有些浑浊的眼睛。他正费力地从牦牛背上卸下一大块用粗麻绳捆扎好的青灰色盐砖。几只岩羊在不远处警觉地望着他,正是刚才在雪地上留下离卦蹄印的那几只。
“来,来,吃盐喽!暖暖身子好过冬!” 其格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吆喝着,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他抽出腰间别着的锋利小刀,熟练地在大盐砖的一个角上用力劈砍。这盐砖是他在百里外的盐湖驮来的,带着湖水的咸腥和矿物的结晶。
“咔嚓!”一声脆响,一小块盐巴被劈了下来。然而就在断裂的盐砖横截面上,其格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了!只见那新鲜的盐晶裂缝里,并非纯净的白色,而是诡异地渗出了一缕缕极其细微、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幽蓝色雾气!
那雾气仿佛有生命,丝丝缕缕地从盐的缝隙中钻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并不飘散,反而像有意识般凝聚、盘旋,形成一小片迷离的蓝色光晕。其格看得呆了,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被寒风吹得眼花了。可那蓝雾就在眼前,清晰无比。他大着胆子,凑近了些,想看得更清楚。
就在他凑近的瞬间,那片凝聚的幽蓝雾气内部,光影骤然变幻!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飞速闪烁、流动、组合!光点勾勒出纵横交错的线条,线条上流动着更小的、如同蚂蚁般的密集光点,沿着特定的轨迹高速穿梭……其格虽是个地道的牧民,但也曾在镇上见过一些世面。他猛地认出了那雾气中变幻出的景象——那分明是城市里纵横交错的道路!那些流动的光点,就是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
“老天爷……这是……城里的大马路?” 其格惊得喃喃自语,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伸向那片悬浮的蓝雾,似乎想触摸这不可思议的景象。他的指尖尚未触及,雾气中光影再变,一座巨大的、横跨海湾的红色桥梁轮廓在雾气中心骤然清晰、放大!桥上车流如织,如同一条条发光的血管……正是金门大桥!他甚至能看到桥体某些关键连接处,闪烁着极其微弱的、代表结构应力异常的警示红光!
其格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心脏在厚实的皮袍下狂跳不止。“神…神仙显灵了?还是山神在算账?” 他望着那块渗出蓝雾的盐砖,又惊又惧,仿佛那不是普通的盐,而是能窥探天机的魔石。他赶紧把劈下来的小盐块远远丢开,对着盐砖和远处的岩画方向,双手合十,笨拙而虔诚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神仙莫怪,莫怪……算账也别找俺这放羊的啊……”
国安部地磁监测室,紧张的气氛并未因李长庚带来的震撼性发现而缓解。主屏幕上,西疆赛里木湖区域的红色警报依然刺眼,旁边则并列着贺兰山雪地离卦的能量图谱和岩画太阳神与怀表齿轮重叠的投影图。技术人员们脚步匆匆,低声交流着数据,空气中弥漫着高压电流的嗡鸣和仪器散热风扇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