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卧着金灿灿的溏心蛋,点缀着翠绿的葱花。没有奢华的蛋糕,只有家常的温暖。李天枢献宝似的送上他的贺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祝爸爸像北斗星一样永远明亮,打败所有看不见的坏蛋!”
方清墨解下围裙,在李玄策对面坐下,却没有动筷。她沉默了几秒,终于抬眸,直视着丈夫的眼睛。那双曾倒映过无数微观世界奥秘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李玄策关切的脸庞。
“玄策,”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诺维森开价了,条件……难以拒绝。”
李玄策夹面的手顿住了。他没有立刻追问细节,只是放下筷子,静静地、专注地回望着她,像一座沉稳的山,等待着她倾诉所有的风。
方清墨将两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一份是诺维森金光闪闪的邀约,另一份是国内转化步履维艰的报告。“技术是我的心血,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它能尽快应用到最广阔的天地,去修复桥梁、保护精密仪器、甚至用于医疗……这是科学家的本能。”她的指尖划过诺维森的文件,“那里有最好的平台,最快的通道,能让它最快地实现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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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又落回那份报告,指尖下的文字仿佛带着冰冷的阻力:“可在这里……每一步都像在泥泞里跋涉。设备、工艺、资金、观念……有时候,看着它被束之高阁,或者因为转化过程的粗糙而无法发挥应有的效能,那种无力感……”她微微蹙眉,没有说下去,但那份深切的焦灼与失落,已清晰地传递出来。
李天枢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他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父母之间转来转去。
李玄策没有去看那些文件。他伸出手,隔着小小的餐桌,轻轻覆在妻子微凉的手背上。温暖的触感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清墨,”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没有评判,只有理解,“我记得你刚进研究所那年,为了观察一种贝壳的微观结构,硬是在海边待了一周,晒脱了皮。你说,大自然的设计精妙绝伦,人类仿其形易,得其神难。这份‘神’,是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是掌握核心,是自主可控。”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诺维森的舞台固然广阔,但核心技术一旦离岸,就如同风筝断了线。它飞得再高再远,线轴却握在别人手里。他们今天可以给你最好的资源,明天也可以用最严苛的条款限制你,甚至,用它成为指向我们自身的一把利刃。想想那些被‘卡脖子’的痛,根源不都在于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