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五月。狂风卷起戈壁滩的沙砾,抽打在脸上,带着粗粝的痛感。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炽烈,却驱不散黑水城遗址周遭那股无形的阴寒。断壁残垣在风沙中沉默,如同远古巨兽的嶙峋骸骨。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土腥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朽木气息。
溯源小组的帐篷营地扎在遗址外围。李玄策、方清墨、王铁柱与专家们面色凝重。隔离帐篷内,几株采集来的变异胡杨浸泡在特殊溶液中,本该金黄的叶片呈现病态的灰绿,叶脉透出诡异的暗红。
“辐射诱导变异,确认无疑。”方清墨的声音透过防护面罩,冷静中带着忧虑。她指着屏幕上的基因图谱,“与潘家园星盘残片、福岛变异体高度同源。但这里的变异更古老复杂,辐射源极深,与深埋矿物产生了耦合效应。”指尖划过一条异常活跃的未知基因片段,“它产生了神经和血液毒素,微量致命。传播途径……粉尘和气溶胶。”
帐篷外,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当地向导跳下马,满脸焦急:“李部长!方院士!镇上‘阿娜尔汗’馕饼店!好几个吃了刚出炉馕饼的乡亲,突然头晕呕吐,口鼻出血!送卫生所了!”
第三起了!恐慌如瘟疫蔓延。飘荡百年的烤馕香气,仿佛染上了死亡的味道。
李玄策眼神锐利如鹰。变异胡杨是源头,毒素如何精准混入馕饼?他望向远处黄沙中的小镇轮廓,炊烟袅袅,那承载温饱与信仰的馕坑,此刻如同沉默的毒气室。
“走!去镇上!”朔方镇,阿娜尔汗馕饼店。店门紧闭,贴着封条。门前青石板上残留着暗褐色污渍。空气里焦香混合着消毒水,令人窒息。
店铺主人,维族老匠人阿卜杜拉·买买提,蹲在后院那口巨大的黄泥陶土馕坑旁。年逾古稀的脸上刻满风霜的沟壑。他粗糙的大手一遍遍抚摸着温热的坑壁,浑浊老眼失神地望着坑底灰烬,喃喃自语,痛苦不解:“胡大啊……这坑是爷爷传下来的,烤了一辈子馕,养活了四代人……怎么会……成了索命的黑窟窿……”
李玄策一行人悄然走进。他未打扰老人,静静蹲在坑边,目光扫过这凝聚世代智慧的炉灶。坑壁厚实,内层陶土细腻,带着奇特凉意。他刮下一点粉末捻在指尖。
方清墨蹲下,用微型检测仪扫描坑壁与灰烬。指示灯闪烁不定。
王铁柱绕坑走了一圈,如审视工件,敲打坑壁,倾听回响,探头看火焰结构。“这坑……保温好,热量匀,像厂里的回火炉。”他瓮声道,“就是陶土……感觉掺了别的东西?”
“嘀——”方清墨的检测仪发出提示。她看着屏幕,护目镜后的眼睛猛地睁大!“陶土含微量特殊稀土!镧、铈、钕……奇特比例!”她迅速调出毒素分子模型,“这些稀土离子形态……与毒素活性基团存在明显拮抗效应!高温下,能部分中和毒素活性!”
黑暗中划过闪电!李玄策瞬间抓住关键:“阿卜杜拉大叔!”他走到老人面前,用生硬的维语夹杂汉语,诚恳道:“大叔,请相信!您的馕坑没问题!是风沙里混进了魔鬼的毒粉!您祖传的馕坑陶土里,藏着对抗魔鬼的解药!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教我们打馕!教我们,怎么用好这坑里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