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鸣聒噪,像无数细小的锯子来回拉扯着滚烫的空气。大暑的日头毒辣,烤得祖宅青砖地面都腾起一层若有若无的白气。东厢药房里却沁着一种沉静沁骨的阴凉,那是经年累月浸润在木质和草药里的凉意,是时间本身的体温。
方清墨站在那架顶天立地的紫檀药柜前,指尖拂过抽屉表面精细的浮雕。这是公公李长庚留下的遗物,每一个榫卯,每一道纹路,都浸透着他的气息与心血。自打公公去年八月西去,她一直没勇气彻底整理这药柜,仿佛只要不去惊动,老人那博学而温暖的目光就还在某个抽屉后面安静地注视着她。腕间那只羊脂白玉镯子,颜色比几天前在后院断槐旁时更加深郁,近乎墨绿,沉甸甸地压着腕骨,无声诉说着负能量的侵蚀与积聚。
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抽屉的黄铜把手上,小小的标签刻着清晰的干支——“癸巳”。1953年。公公生命里某个重要的节点?她定了定神,手指勾住冰凉的铜环,轻轻向外一拉。
“吱呀——”
干燥的木轴发出悠长叹息。一股复杂到难以言喻的陈旧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仿佛沉睡了半个多世纪的百草精魂同时苏醒。人参的醇厚、黄连的清苦、艾草的辛烈、薄荷的沁凉……无数种气息交织、碰撞、升腾,浓郁得几乎有了形态。方清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药香弥漫的中心,奇变陡生!
那些浓郁到极致的香气并未散开,反而像被无形的力量收束、凝结。药房内光线骤然一暗,随即,在拉开抽屉的正前方半空中,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比锐利的白光骤然亮起!紧接着,无数道细若游丝的白光以这点为中心,飞速地延伸、交织、构型,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眨眼间,一把结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剪刀”全息影像,悬浮在了空中。那剪刀的双刃,由纯粹流动的光芒构成,刃口锋利得似乎能切割空间本身,尖端闪耀着精准定位的红芒。
“CRISPR…基因剪刀?”方清墨失声轻呼,作为顶尖材料与生物专家,她一眼认出了这尖端生命科技最前沿工具的模型。可这全息模型怎么会由百草香气触发凝聚?
没等她细想,那光芒构成的剪刀尖端,猩红的光点猛然跳动、延伸、锁定!目标清晰无比地投射在虚空中——一个不断旋转、结构繁复的病毒三维模型被勾勒出来。旁边,一行小字标注无声浮现:“西疆洪水病毒株变体XG-7”。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方清墨的脊背。西疆那个隐秘山谷爆发的新型洪水病毒,正是国安部生物实验室近期全力攻坚的头号难题!这癸巳年的药柜抽屉里,竟藏着指向它的密钥?
“妈?”
门口传来儿子李天枢的声音。他刚走进来,也被这悬浮空中的光之剪刀和病毒模型震住了,清亮的少年眼眸里满是惊异。他几步走到药柜前,视线立刻被那拉开抽屉的底板吸引。深色的紫檀木底板上,阴刻着《本草纲目》中关于“石髓”的段落,笔划古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