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灰烬哨站已从宿醉中苏醒,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与混乱。洛辰早早离开了那间潮湿的小旅店,在镇口一个流动摊贩那里补充了足够支撑半月行程的肉干、硬饼和清水。他换上了一套更厚实的灰色旅行者装束,将兜帽拉低,混在几支准备北上的小型商队和零散旅人之中,低调地离开了这个边境小镇。
按照银行提供的最佳路线,他需要先向东北方向行进,穿过一片名为“哭泣丘陵”的荒芜地带,然后折向西北,沿着一条几乎被废弃的古商道进入广袤的北部森林。这条路能有效避开几个麻烦的关卡和领主税吏,但环境本身也是一种考验。
离开小镇不久,周围的景色便迅速荒凉起来。贫瘠的红土地裸露着,只有零星顽强的荆棘灌木点缀其间。风声呜咽,卷起尘土,确实有几分“哭泣”的意味。洛辰并不在意环境的恶劣,反而享受这份远离人烟的清净。他刻意放慢了些脚步,一边行走,一边继续适应和巩固新增的力量,尤其是那种对能量和情绪波动的敏锐感知。
途中偶尔会遇到其他旅人——沉默的独行客、押送着廉价货物的骡马小队、或是几个眼神警惕的佣兵。彼此间大多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互不打扰。洛辰乐得如此,他将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体内。
【诗性火花】如同一个温和的能量源,持续滋养着他的精神世界。他对那个古老音节的感悟也在加深,虽然依旧不敢轻易“吟唱”,但仅仅是意念层面的模拟,就能让他更好地调和体内【孽火】的阴冷与诗篇力量的悲悯,使它们不再那么泾渭分明,甚至开始出现一丝微弱的融合迹象。个人空间里的圣骸碎片,在这种调和后的气息影响下,也安分了许多。
这种内在的平衡与成长,比任何积分奖励都让他感到踏实。
数日后,他抵达了哭泣丘陵的边缘,前方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墨绿色的林海——北部森林。根据地图显示,古商道将蜿蜒穿行于这片森林之中,这是前往凛风峡湾最漫长也最隐蔽的一段路程。
在进入森林前,他在丘陵与森林交界处的一个简陋驿站做了最后一次休整。驿站比灰烬哨站更加破败,只有几间摇摇欲坠的木屋和一个给牲畜饮水的水槽。聚集在这里的,多是些真正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亡命徒和消息灵通的底层线人。
洛辰坐在角落,默默吃着自带的干粮,耳朵却捕捉着周围零碎的交谈。大多数是关于哪条路最近比较“干净”(指没有盗匪),哪个领主又在加税,或是某些地下交易的琐碎信息。这些对他价值不大。
直到一个满脸风霜、穿着破旧皮袄的老佣兵,压低了声音对同伴说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妈的,这年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灰市’那边的价钱也跌得厉害,尤其是那些‘边角料’,根本卖不上价。”老佣兵灌了一口劣酒,抱怨道。
“边角料?”他的同伴,一个缺了颗门牙的汉子嗤笑一声,“现在谁还倒腾那些零碎信仰?要干就干票大的!听说北边‘冰牙部落’那边,最近出了批好货,纯度很高,据说是从某个刚塌了庙的‘雪神’那儿搞来的,正在‘鼹鼠老坑’找大买家呢!”
“冰牙部落?那不是靠近凛风峡湾那边的野蛮人吗?”老佣兵皱起眉,“跟他们打交道?风险太大了!而且‘鼹鼠老坑’……那地方邪门得很,听说上次有几个不信邪的家伙进去淘货,再也没出来。”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缺牙汉子不以为然,“再说了,现在‘银算盘’们盯得越来越紧,常规渠道不好走了。不去这些‘黑窟’碰碰运气,喝西北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