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之海上,船夫稳稳立于船尾,双脚如古树盘根,牢牢扎于甲板之上,任凭风浪肆虐、舟身颠簸,其身形岿然不动,似与这滔天火海融为一体。
他双手紧攥一根粗若手臂的玄色竹篙。
篙头没入熔岩之海,激起赤红浪花,那是他驾驭这叶孤舟穿越险域的唯一凭仗。
只见他双臂猛然发力,肌肉虬结如铁,每一次撑篙,都像是与这滔天火海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竹篙起落间,小舟便如离弦之箭,劈开层层热浪。
船头所过之处,熔岩翻涌如沸。
船夫凝视前方,不见丝毫惧色,驾着小舟穿梭于熔岩之间,避开了一个又一个危险的漩涡和暗流。
风子垣等人,端坐于舟中,心绪一直紧绷着,双目不离船夫,深恐此人心怀不轨,暗藏祸心。
幸得苍天庇佑,一路行来,波澜不兴,虽偶逢几处湍急之流,然而,船夫技艺超凡,掌舵若定,轻巧间便将险情一一化解。
如此一来,众人心中那根紧绷之弦,渐渐松弛。
于是,舟中几人或交头接耳,低语细谈,或举目四顾,悠然赏景,一派悠然自得之象。
程裕之终是按捺不住,躬身问那船夫:“敢问仙师,我等此行,欲往何方?还望仙师不吝解惑。”
他心忧重蹈贾维覆辙,故而态度谦恭至极,欲从船夫口中探得些许有用讯息。
然而,船夫仅是匆匆一瞥,神色漠然,漫不经心回道:“至则自晓。”
言罢,便不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摇橹划船。
程裕之吃了个闭门羹,面露无奈之色,只得轻轻摇头,不再言语。
南宫若雪以云袖半遮娇靥,悄声对身旁风子垣低语道:
“子垣,依你看,我们究竟去往何处?这茫茫火海,着实令人心生惶恐。”
风子垣微微摇头,轻叹一声,眉间愁云凝聚,道:
“不知,但愿是那须弥殿便好。”
南宫随即轻轻点头,美眸流转,望向周遭那无边无际、烈焰翻腾似怒涛的火海,心中忧心如焚。
“阿爹呀,女儿此时满心惶惑,茫然无措,不知此番能否不负所托,了却您那未竟之心愿。”
念及于此,南宫若雪不由得凝视前方,目光幽远,默默地出神,思绪飘向那未知的远方。
……
小舟在熔岩火海中摇摇晃晃地又行驶了一段时间,众人的眼眸中,终于捕捉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景致。
只见一座孤零零的小岛,在波涛汹涌、烈焰似火的熔岩中傲然矗立着,显得突兀至极。
整座岛屿被层层云雾缠绕,增添了几分不可言喻的仙气。
而在这如梦似幻的雾气之中,一座巍峨壮观的九层阁楼拔地而起,尤为引人注目。
它高耸入云,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又庄严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此楼飞檐翘角,檐角上金光闪闪,与周围那炽热的火海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宛如一片宁静祥和的世外桃源。
风子垣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座阁楼之上,心中充满了好奇。
他微微侧过头,向船夫开口问道:
“船家,敢问此岛芳名何许?此塔又唤作何名?”
船夫闻言,终于缓缓扭过头,目光淡淡地瞟了风子垣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又将头扭了回去,目光重新投向前方。
片刻之后,他轻启唇齿,吟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