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失去。独自扛起生活的重担。
这些词语,对她而言,是何其熟悉,几乎就是她自身境遇的写照!虽然失去的方式不同,但那份被命运抛入孤绝之境的冰冷与沉重,那份必须用残破身躯独自面对世间风雨的艰辛,何其相似!
她再次看向沈默。
目光掠过他摊子上那些磨损却擦拭得锃亮的工具——那或许是他亡妻留下的念想,亦或是他唯一能赖以生存的伙伴?掠过他佝偻的、仿佛承载了太多无声重量的脊背。掠过他那张鲜少有表情、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甚至掠过他偶尔带来的、那个用旧竹筒装着的、寡淡得看不见油花的午饭。
一切似乎都有了另一种解读。
他的沉默寡言,或许并非天生,而是被巨大的悲痛和漫长的孤寂生生磨蚀成了如此?他的拒绝交流,是否因为内心的疮疤太深,早已习惯了用坚硬的木壳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那么,他的援手……
一个念头如同破晓的晨光,骤然照进了沈微婉的心间。
或许,并非出于什么特别的善意或算计,而仅仅是……同病相怜?
因为他深知独自挣扎的苦楚,深知被欺凌时的无助,所以才会在她炉子破裂时,无声地递上一个卡榫——那是他力所能及的、最实际的帮助。
所以才会在她费力搬运时,默不作声地抬起重物——那是他感同身受的、对沉重生活的分担。
所以才会在醉汉欺辱时,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那是他对于弱小者本能的、沉默的护卫,如同守护曾经可能同样无助的……回忆?
这个猜想,让沈微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共鸣。
她不再觉得他的帮助突兀和难以理解了。那沉默背后的动机,或许简单得令人心酸,也纯粹得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