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婉那一个轻轻的点头,如同春日第一声惊雷,炸响在沈默沉寂已久的心田,瞬间万物复苏,繁花盛放。他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刷着他多年来习惯于克制与隐忍的神经,让他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迸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灼热的光芒。他张着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在这极致的情感冲击下消散殆尽。
他看到沈微婉脸上蜿蜒的泪痕,看到她唇边那抹带着泪意的、却真实无比的浅笑,一股强烈到几乎让他战栗的保护欲和责任感,如同藤蔓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并且疯狂地生长。
他不能只是这样。他必须让她知道,她的这个点头,意味着什么;他必须让她相信,她将手交给他,绝不会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混合着食物香气、柴火气息和她身上淡淡清冽的味道,这熟悉的一切,从今往后,都将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组成部分。他努力平复着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向前更近了一步,这一步,彻底消除了两人之间那最后一点象征性的距离。
他的目光如同最沉实的锚,牢牢地定在沈微婉那双犹带水光、却已渐渐清明的眼眸上。
“微婉,”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愈发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点了头,我……我沈默此生,绝不负你!”
他没有等待她的回应,仿佛是在对着天地,对着自己的灵魂立誓。他需要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毫无保留地摊开在她面前。
“我……我不敢说,”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坦诚,没有丝毫的夸大与虚浮,“让你往后大富大贵,穿金戴银。”
他知道她不是贪图虚荣的女子,那些浮华的表象,并非她所追求。他若在此刻空口许诺,反而是对她的亵渎。
“那些……我给不了。”他直白地承认,目光没有丝毫闪烁,“但我沈默,今日对天发誓!”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意味,在这灶火哔剥、汤锅咕嘟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从今往后,”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凿刻而出,“我会用这双手——”
他说着,缓缓地、郑重地,将自己那双布满老茧、疤痕与新伤旧痕交错、指节粗大变形的手,摊开在了沈微婉的面前。那双手,记录着他多年与斧凿刨锯为伴的岁月,粗糙得如同老树的树皮,却异常宽厚、稳定,蕴含着踏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