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湮灭之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李昊然的视觉，终于从那一片极致的纯白中恢复过来时，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依旧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柄闪烁着蓝绿色光芒的粒子剑，身上毫发无伤。在他的身前，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足以湮灭万物的恐怖能量，完美地隔绝了开来。

而在屏障之外，那个曾经充满了冰冷杀戮气息的金属管道，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阔到望不到尽头的、死寂的地下空洞。

空洞的四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绝对能量瞬间气化后又重新凝固的光滑琉璃状。之前那支庞大的机械魔像军团，连同那十台恐怖的重装魔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它们，连同它们所在的这片空间，都被霍灵天最后那疯狂的“自我湮灭”，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物理地抹去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空气中，那一丝丝还未完全散去的、空间被撕裂后的焦灼气息。

李昊然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虚无，大脑，一片空白。

“霍灵天”

他低声喃喃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这个曾经狂傲不羁、甚至有些头脑简单的天火门少主，在接触了“科学”之后，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壮烈到近乎于殉道的方式，完成了他对自己“道”的最终证明。

那不是自杀。

那是顿悟。

是在见识了“核融”这种更高级的能量释放方式后，他触类旁通，将自己那属于“修士”的、独特的丹田气海，与科学的“能量块”相结合，最终，撬动了那个连李昊然，都只停留在理论层面的、属于宇宙终极法则的湮灭引擎。

他用自己的生命，为所有人，上了一堂，最深刻、也最震撼的《高等能源物理学》。

“他还活着吗？”

苏冷月那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从【盘古二号】的残骸中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无比的复杂。

李昊然沉默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前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

在那里，没有尸体，没有灰烬，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颗，只有拇指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仿佛黑洞般、正在缓缓旋转的奇点。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贪婪地，吸收着周围所有的光线与能量。

李昊然知道，那就是霍灵天，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痕迹。

是他的丹田、神魂、乃至毕生的道，在与那庞大的能量块进行“正反物质湮灭”后，所形成的、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小到极致的微型空间塌陷点。

它，或许会在下一秒，就因为无法维持自身的稳定而彻底消散。

也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从这片虚无之中，绽放出新的“存在”。

李昊然没有去触碰它。

他只是，对着那颗小小的“奇点”，深深地，鞠了一躬。

“走好，霍同学。”

“你及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