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佐藤光踩着积水洼,一步步走向新宿西口的便利店。
母亲留下的旧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冰冷的雨水沿着她的发梢滑落,浸湿了衣领。
她的右手掌心仍有黏腻的湿热感,那里渗着血——那是她在几个小时前,用小刀重新一笔一划刻下自己名字时留下的伤痕。
她没有包扎。
每走一步,那道仿佛活过来的赤色脉络就在皮肤下微微搏动,像第二颗心脏,回应着这座庞大都市的脉冲。
她知道今夜是一道无法回头的界限:如果她退缩,便永远只是那个在阴影中留下模糊代号的“S.K.”,一个随时会被抹除的幽灵;但如果她选择前行,就必须接受被注视、被利用、甚至被吞噬的风险。
转过街角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商铺的屋檐下,站着两名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
他们正低头看着手表,动作整齐划一,与躲雨路人的散漫截然不同。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他”?
佐藤光放缓了脚步,冰凉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滑入袖口,轻轻握住了那枚藏在里面的共鸣芯片耳机。
那是春日井静留给她的应急频道,一旦激活,她所有的生命体征和定位信息都会被上传。
这是她最后的保险。
五条悟站在便利店明亮的玻璃门内,那副标志性的墨镜已经摘下,一双苍蓝色的“六眼”清晰地映出雨幕中那个正向他走来的、瘦小而坚韧的身影。
他手中没有热咖啡,只握着一枚用密封透明袋装着的东西,里面是一张边缘泛黄、带着焦痕的草稿纸——正是佐藤光三年前在绝望中亲手焚毁的速写本里,仅存的一页残片。
画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在冲天火场中回望,眼神空洞得像黑洞。
他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收银台,对身旁的田中亚纪说:“今晚别关门。”
田中亚纪紧张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将收银机旁那个小巧的童谣播放器调至待机状态。
这是约定好的信号。
吱呀一声,佐藤光推门而入,带进一股湿冷的风。
就在她踏入店内的瞬间,头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两下,仿佛现实的结构因“命名”的最终完成而产生了片刻的震颤。
五条悟没有说任何客套的开场白,只是将那枚密封袋沿着光滑的柜台推向她。
“宿傩说,”他的声音很低,却像惊雷般在佐藤光耳边炸响,“你的画,是他唯一不想吞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