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转,沈月陶已在她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石梅神色一凛,郑重点头。
不多时,石梅便将近日以“品鉴”为名收到的各式酒水,连同那坛特殊的“土酿”一起,仔细搬上马车,趁着雪化之路稍通,带着沈月陶的信物和对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宣城。
全都,御书房。十一月一日。
炭火烧得极旺,驱散了殿外的寒意,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皇帝赵寰身着常服,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面色沉郁。
他手中捏着一份刚从宣城送来的加急奏折,良久,他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雪灾!”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才一场雪,就敢跟朕喊雪灾?州府是干什么吃的!防范不力,物价飞涨,还敢张口要钱要粮!”
御案下方,太子赵珩垂手恭立,身姿挺拔如松。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御案边缘,神情专注而恭顺。
仿佛在仔细聆听父亲的每一句训斥,没有丝毫懈怠,却也看不出寻常父子间的亲昵随意。先君臣,后父子。
“父皇息怒,”赵珩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宣城地处北地,这场雪确实数十年罕见,压垮民舍、阻断交通亦是事实。”他顿了顿,谨慎地补充道,“只是,是否到了需要即刻拨付大量赈灾钱粮的程度,还需户部与工部仔细核议。”
皇帝瞥了他一眼,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又拿起另一份奏折,语气更冷了几分:“防范?你看看这个!辽河也受了雪灾,他倒好,直接说辽河部族来年缺衣少食,恐会南下寇边,跟朕要军饷,要物资,要加固城防!”
他越说越气,将奏折“啪”地摔在案上。
“这老狐狸!句句为国为民,字字夹带私货!你看看最后,说什么他女儿黄嘉柔在京城已久,婚事未定,年岁渐长,他这做父亲的忧心不已,请朕体恤?他这是在跟朕讨赏呢,还是变着法儿提醒朕别忘了他们黄家?”
赵珩上前恭敬接过奏折,快速扫过,尤其是最后那看似家常实则意味深长的几句,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