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囊已连夜派陈阿宝将丫丫身上显现的惊人提示——"母虫在祭台三层玄武龟甲下,需龙脉倒影与青铜税典合力方能破除"——传给了陆九章。随消息一同送到的,还有沈青囊基于此的进一步推测:"普通金线莲仅能暂缓蛊毒,唯沾染龙脉正气之莲,方可克制母虫本源。" 与此同时,北漠传来急报,冷千绝凭借融冰诀残余热力,勉强加固了濒临坍塌的冰缝,并与及时赶到的张都尉所率边军汇合,龙脉倒影已由边军精锐护送至附近临时营地,严加看守。而百花楼亦传来佳音,二楼主已被成功赎回,正带着楼中剩余精锐弟子赶来清溪村汇合,并愿以独门“百花瘴”助防倭寇。这几方消息如同拨云见日,快刀门周沧得知百花楼归队、谣言不攻自破后,心中愧疚与醒悟交织,这才有了亲赴清溪村负荆请罪之举。
晨光熹微,云梦泽边缘的清溪村还笼罩在一层淡青色的薄雾之中,宛如少女面纱,朦胧而静谧。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气息与浓郁的药香,混合着湿润的泥土味道,沁人心脾。村口那棵不知岁月的老槐树下,露珠顺着苍劲的枝桠滑落,滴在树下正忙碌的李伯和他的小孙子身上。
李伯那双布满老茧、沟壑纵横的手,正小心翼翼地将新采的金线莲摊开在竹席上。那金线莲叶片肥厚,脉络间镶嵌着道道金丝,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流转着温润如玉的莹光,仿佛每一片叶子里都浓缩了天地精华。他那缺了牙的嘴咧开着,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看着小孙子踮着脚,学着他的样子,用小手笨拙地拨弄着叶片,童真与希望在这晨光里交融。
"慢点儿,乖孙,这金线莲可是宝贝,陆宗主指着它给咱村换好日子呢!"李伯的声音沙哑却充满慈爱。
不远处,几个总角孩童正围着堆成小山的药篓追逐嬉戏,手里攥着用狗尾巴草新编的蚂蚱,那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撞碎了清晨的宁静,也撞开了大人们脸上的笑意。药棚里,几名药农正手脚麻利地将晒得干脆的药材装袋,竹编的药篓堆得比人还高,上面贴着的大红纸条格外醒目------"财武宗承诺定价收药"。那是陆九章上月亲自来贴上的,遒劲的墨迹仿佛还带着他当时的温度与承诺,像一颗定心丸,稳稳地沉在每位药农的心底。
"李伯,您家这金线莲品相真是没得说!瞧这金线,多亮!今年保准能卖个好价钱!"隔壁的王二扛着锄头路过,笑着打趣,眼里满是羡慕。
李伯笑得更加开怀,摸了摸孙子的头,感慨道:"都是托陆宗主的福啊!去年那场大水,冲垮了田,也冲垮了心气儿。要不是财武宗肯赊账、定下最低价钱,俺家那点欠账哪能还清?今年再卖这两篓,不仅能给娃扯布做新棉袄,说不定还能余下点,给他娘打个银簪子......"他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那是对安稳生活的朴素渴望。
然而,这祥和温馨的晨景,被一阵突如其来、如同闷雷滚过田埂般的急促马蹄声悍然撕裂。
"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容错辨的暴戾气息,震得地面微微发颤。晨雾被狂暴的马蹄踏得粉碎,十几名身着玄色短打、身形精悍的倭奴,如同鬼魅般冲入村中。他们腰间的武士刀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刀鞘上刻着的"菊与刀"纹饰,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带着异域的嚣张与残酷。
为首的倭奴头目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额角划至下颌,他眼神凶戾,手中的武士刀已然出鞘,冰冷的刀锋正架在一个正在晒药的老药农脖子上。那老药农吓得浑身哆嗦,脸色惨白如纸,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八嘎!把所有的金线莲,统统交出来!"倭奴头目操着生硬的官话,声音嘶哑如破锣,带着浓重的口音,"不然,就把你们这些老东西,统统当做活祭,献给观星台的大人!"
孩童们被这骇人的阵势吓得哇哇大哭,像受惊的小兽般纷纷躲到自家大人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大人的衣角。药农们虽惊惧,却仍下意识地将孩子护得更紧。倭奴们却不管不顾,狞笑着开始行动,一脚踹翻晾晒着药材的竹席,珍贵的金线莲被践踏得七零八落,混入泥土。更有甚者,掏出火折子,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村东头那三间堆满干药的药棚。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竹编的棚顶,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迅速蔓延开来。浓烟滚滚而起,原本清冽的药香与刺鼻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呛得人连连咳嗽,眼泪直流。火光映照着倭奴们扭曲的脸庞,也映照着药农们绝望而无助的眼神。
"住手!"一声清越的怒喝从村外传来。只见一名穿着打满补丁的丐帮服饰的年轻弟子疾奔而至,他是奉了鲁尺长老之命,前来运送清心草的。见此惨状,他目眦欲裂,毫不犹豫地抓起腰间的哨子,鼓足腮帮子用力吹响。
"哔------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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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音尖锐急促,如同利刃,瞬间刺破了弥漫的晨雾与喧嚣,向着远方传递着危机的信号。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甚至更短,一阵更为急促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如同疾风骤雨。
"何方狂徒,敢在此撒野!"一声沉稳却蕴含怒意的断喝响起。陆九章带着唐不语、叶轻舟疾奔而至,三人皆是风尘仆仆。陆九章那身青布劲装的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泥点------方才他们正在附近追查王振声的踪迹,鞋边还带着田埂的湿土。他的目光迅速扫过一片狼藉的村庄,最终定格在嚣张的倭寇和被挟持的老药农身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
"放下刀!"陆九章厉声喝止,声若雷霆。他右手一扬,动作快如闪电,腰间悬着的紫檀木算盘"啪"地一声脆响,应声展开。指尖在算珠上迅疾一弹,灌注了内力的三枚乌木算珠,立时如流星赶月般激射而出,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打在倭奴头目持刀的手腕上。
"啊!"倭奴头目只觉手腕一阵钻心剧痛,如同被铁锥击中,五指一松,"当啷"一声,武士刀掉落在地。他疼得龇牙咧嘴,刚要怒吼发作,一旁的唐不语已如鬼魅般侧步上前,手中算盘"哗啦"一响,算珠在他掌心内力催动下飞速旋转排列,瞬间组成一道由内力交织的菱形屏障,不仅封住了倭奴头目的退路,更以精妙的气劲牵制住周围倭奴的动作。
"敢在江湖地盘撒野,先过我这'算盘阵'!"唐不语清秀的脸上此刻满是肃杀,眼神坚定。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账房里拨弄算珠的书生,经过数次磨砺,他已能独当一面。
与此同时,叶轻舟身形如清风,悄无声息地掠至缩在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孩童身边。他那一身水绿劲装虽沾了些许草屑,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更衬出他的飘逸。长袖看似随意地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已将那三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稳稳护在自己身后。他指尖扣着三枚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寒芒,只要有任何倭奴胆敢靠近,银针便会立刻射出,直取要害。
"你们是什么人?敢管大日本武士的事!"一名悍不畏死的倭奴见头目受制,怒吼着举刀向陆九章冲来,刀风凌厉。
陆九章面色不变,侧身微闪,轻松避开刀锋。他手中算盘随腕一转,算珠碰撞发出清脆急促的"噼啪"声响,如同骤雨打芭蕉。第二排算珠应声激射,目标直指倭奴膝盖。
"噗!噗!"两声闷响,伴随着倭奴凄厉的惨叫,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江湖人管江湖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邦贼子放肆!"一声苍老却洪钟般的怒吼传来,只见鲁尺长老须发皆张,手持铁杖,带着五名精悍的丐帮弟子疾奔而至。他手中铁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咚"的一声闷响,地面微颤,震得倭奴们脚边的石子都蹦跳起来。老乞丐眼中怒火燃烧,铁杖带着千钧之力一挥,精准地打落一名倭奴腰间的箭囊,箭矢"哗啦啦"散落一地。
"当年你们倭寇在北漠杀我丐帮弟兄,这笔烂账还没跟你们算清楚!今天竟敢又来云梦泽撒野,真当我江湖无人了不成?!"鲁尺长老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村子上空回荡,带着血与火的记忆,也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那被刀架住的老药农趁此机会,连滚带爬地挣脱出来,不顾一切地扑向被踹翻的药篓,抱着散落在地、沾满泥土的金线莲,老泪纵横,哭着扑到陆九章面前:"陆宗主!他们......他们抢俺的金线莲,还说......还说您是朝廷的狗,早就跟观星台的大人勾结,不会来救我们......俺不信,俺一直不信!可他们......他们烧了俺的药棚啊!那是俺一家老小的指望啊......"
陆九章连忙俯身,双手稳稳扶起浑身颤抖的老药农,指尖轻轻拍掉他衣襟上沾染的灰烬和草屑。他的动作沉稳而温柔,与方才对敌时的凌厉判若两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青铜税典上那亘古不变的铭文,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老伯,您放心。我陆九章,是江湖账房,行走天地间,只认'民生'这本大账,不认朝廷那些盘剥百姓的苛税黑账!通敌叛国,就如同做假账,表面光鲜,内里腐朽,只要一查往来踪迹,立刻就会原形毕露------诸位乡亲想想,若我陆九章真与观星台勾结通敌,这些倭寇,又怎会来抢夺我财武宗视为盟友根基的药农和金线莲?这于理不合,于账不通!"
他目光炯炯,扫过在场惊魂未定的村民,最后转向村口。只见一名穿着快刀门劲装的弟子正站在那里,脸色涨得通红,手里紧紧攥着快刀门的铁令牌,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陆宗主,"那弟子快步上前,深深躬身,抱拳行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掌门......掌门他知道错了!之前因王振声散布'当诱饵、中控心邪术'的谣言,门里确有五名弟子糊涂离队。掌门查明真相后,不仅追回了弟子,更是懊悔不已!他让小的来,务必请您去快刀门一趟,他要亲自向您赔罪!还说......还说快刀门愿带上所有精锐弟子,随您共赴观星台,诛杀国贼,弥补之前听信谣言的糊涂账,绝无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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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急促:"不过,眼下我们正面临一场更急迫的危急局面------星脉锁里那些被困的孩童,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一名财武宗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额上满是汗水,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字条,急切地递给陆九章:"宗主!沈大夫传来的急信!"
陆九章展开字条,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在极度紧迫的情况下写就,甚至还沾染着几点淡绿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困童五十人已开始无意识叩拜祭台,金针完全失效,库存金线莲膏仅够支撑半个时辰。云梦泽药田被倭寇毁坏过半,新药材需速寻!------沈青囊"
"金线莲不够了?"陆九章的眉头紧紧锁起,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他指尖无意识地快速拨动着算盘,算珠激烈碰撞的声音,清晰透露出他内心的焦灼与飞速运转的思绪,"云梦泽的药田,就如同我们的药源储备,如今被倭寇烧毁了一半,剩下的药材至少还需三天才能成熟采收。这巨大的药材短缺,必须立刻堵上!否则......"
他的话音未落,一旁抹着眼泪的李伯突然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咬牙开口道:"陆宗主!俺......俺知道哪里还有金线莲!"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李伯身上。只见他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已经泛黄破损的羊皮地图。地图上用简陋的笔法画着曲折的路线,最终指向一个标注着"冰渊寒潭"的地方。
"就在那冰渊深处的寒潭边上,长着野生的金线莲。"李伯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沧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里的金线莲,耐得住极寒,还是北漠龙脉分支滋养的,沾着龙脉正气!沈大夫传讯说,这莲能克制母虫毒——普通金线莲只能稳困童,冰渊的才能解母虫,这也是我们非去不可的原因!只是......只是那冰渊里,有'蚀骨瘴'!十年前,俺表哥就是不听劝,非要进去采莲,结果......结果就再也没出来过。村里老人都说,那瘴气邪门得很,能蚀人骨头,沾上就没救......"
陆九章接过这张承载着希望与危险的地图,指尖缓缓划过"冰渊寒潭"那冰冷的标记,心中已然开始飞速盘算,权衡着风险与收益。沈青囊传来的信息和丫丫的提示在他脑中回响——要破母虫,救困童,冰渊那沾染龙脉正气的金线莲是关键!"蚀骨瘴......此物虽极度危险,但只要我们能算准其出没时辰、摸清其规律,未必不能避开。风险虽高,但为了那五十个孩子的性命,更为了破除母虫、摧毁活祭阵,此险必须一冒!"
他迅速做出决断,目光扫过身边最得力的伙伴:"唐不语,你留下,协助鲁尺长老清点村庄损失,务必详细登记造册,做成倭寇罪行清单,这是我们日后索赔、也是向江湖公示其罪行的铁证!同时,接应快刀门的兄弟,妥善安排。"
"是!宗主放心!"唐不语用力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算盘,眼神坚毅,"弟子定将这'损失账'算得明明白白,分毫不差,绝不让乡亲们吃亏!"
他看着陆九章转身欲行的背影,又急忙补充道:"宗主,冰渊酷寒,您多保重!带上这些清心草,虽不能完全御寒,但能暂时提振精神,抵御部分寒气!"说着,将几株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草塞到陆九章手中。
陆九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对叶轻舟和李伯道:"叶轻舟,李伯,我们即刻出发,前往冰渊寻药!务必在半个时辰内,带着金线莲赶回!"
与此同时,北漠万龙窟。
冷千绝已与佐藤三郎及其麾下五十名倭奴缠斗起来——他利用融冰诀残余在冰面布下的“火劲陷阱”初见成效,数名倭奴踩上后被灼伤倒地,一时不敢冒进。龙脉倒影已由张都尉所率边军护送至三里外的临时营地,他此刻拼死缠斗,正是为了给边军转移倒影争取宝贵时间。佐藤三郎手持武士刀,刀身上沾着雪沫,狞笑着挥刀劈来:“冷旗主,交出龙脉倒影,我让你死得痛快!”
冷千绝并不硬抗,他身形灵动,借助边军弓箭的远程牵制,巧妙绕至佐藤三郎侧后方。绝灭枪枪尖泛着融冰诀残余的淡红光晕,带着一股灼热气息,直刺佐藤三郎左肩旧伤!这一枪不仅快如闪电,更蕴含着一丝龙脉正气,佐藤三郎躲闪不及,被枪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溅在雪地上瞬间冻结,发出“嗤”的轻响。
这里的景象与云梦泽的生机盎然截然不同,只有无边无际的暴风雪在疯狂肆虐、咆哮。狂风卷着冰碴雪沫,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刮在脸上生疼。天地间一片混沌,唯有刺目的白与深入骨髓的寒冷。
冷千绝半跪在一道深邃的冰缝前,他那身玄色劲装早已被冰雪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而疲惫的轮廓。绝灭枪斜插在身旁的雪地里,玄铁打造的枪身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枪尖处,却奇异地震颤着,凝聚着一层淡红色的光芒------那是他正全力催动家传绝学"融冰诀",将自身精纯的内力转化为炽热的火劲,一点点、艰难地融化着冰缝口那不知冻结了多少岁月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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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缓缓渗着鲜血,将枪杆上雕刻的狼头纹饰染得愈发暗红刺目。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刺骨的寒冷,全部心神都聚焦在冰缝深处。
冷千绝凝神望去,只见在那半透明的、如同水晶宫阙般的冰层深处,一道龙形的光晕确实比之前明亮了几分,不再像风中残烛般微弱,而是稳定地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正在缓缓苏醒。这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瞬。
他刚要收回几乎耗尽的内力,稍作调息,远处,一阵尖锐刺耳、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号角声,穿透了暴风雪的呼啸,猛地传来!
"旗主!是佐藤三郎的人!他们去而复返,而且......还带了更多的倭奴!"一名身上带伤、却依旧挺直脊梁的铁血旗弟子,指着雪雾深处,声音带着愤怒与决绝。
只见茫茫风雪中,黑压压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显现,正朝着冰缝方向急速冲来。为首的,正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佐藤三郎!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异的长刀,刀身并非凡铁,而是由某种幽蓝色的晶簇打造而成,在风雪中泛着诡异而冰冷的光晕,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冷千绝!乖乖把龙脉倒影交出来!我或许可以大发慈悲,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佐藤三郎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晶簇长刀直指冷千绝,声音充满了得意与威胁,"否则,我就把你,还有你这些不知死活的手下,统统冻成冰雕,摆在祭台上当祭品!让你亲眼看着,我们是如何用这龙脉倒影,彻底激活观星台,完成这伟大的献祭!"
冷千绝缓缓站起身,动作因疲惫和伤痛而略显迟滞,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这万龙窟中最坚硬的冰岩。他手中的绝灭枪在雪地里划出一道深痕,擦去嘴角渗出的血沫,抬起眼。那一瞬间,他眼底弥漫开的寒意,比这北漠万年不化的冰川还要冷上十倍、百倍!
"我父亲,冷啸天,"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砸在风雪中,带着刻骨的恨意与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当年就是被你们这些倭寇害死的!他守了北漠一辈子,流尽最后一滴血,也没让你们踏过边境一步!今天,我冷千绝,我铁血旗的枪,就是守护这龙脉的最后屏障!想拿倒影?可以,先踏过我冷千绝的尸体!"
话音未落,他体内残存的内力轰然爆发,使出了父亲亲传的、与绝灭枪配套的终极杀招------"破阵枪诀"!枪尖震颤,发出一声低沉龙吟,如毒蛇锁定猎物,携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直刺佐藤三郎的心口!这一枪,不仅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更融入了铁血旗历代忠魂的意志共鸣,枪风过处,连漫天飞舞的雪花都被瞬间震开、蒸发!
佐藤三郎没料到冷千绝在如此状态下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攻击,慌忙举刀格挡。晶簇刀与绝灭枪的枪尖轰然碰撞!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迸发,火星四溅!那幽蓝的晶簇与暗红的枪芒交织,迸发出诡异而耀眼的光芒。溅落的火星落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滋滋"声响,瞬间熄灭,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小坑。
"八嘎呀路!"佐藤三郎被枪身上传来的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两步,左肩旧伤处顿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脸色一白。他又惊又怒,嘶声吼道:"给我上!杀了他!龙脉倒影就是我们的了!大人必有重赏!"
数十名凶悍的倭奴得到命令,立刻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将冷千绝淹没。然而,身处重围的冷千绝,枪术却愈发凌厉狠绝。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千绝,记住,铁血旗的枪,不是用来逞凶斗狠、滥杀无辜的,它是用来守护的------守护北漠的百姓不受欺凌,守护脚下这片土地的安宁,守护江湖的道义与良心!"
"杀!"冷千绝眼中血光一闪,绝灭枪如黑龙摆尾,横扫千军!枪身精准地挑飞一名倭奴劈来的武士刀,顺势如毒龙出洞,直接刺穿了他的大腿!那倭奴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大片白雪,在纯白的世界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执事带着几名同样伤痕累累的铁血旗弟子,死死护在冰缝入口。他们个个身上带彩,衣衫褴褛,嘴唇冻得发紫,却无一人退缩,依旧将腰杆挺得笔直,手中紧握的钢刀在风雪中闪烁着誓死不屈的寒光。
"旗主放心!我们就算拼到最后一人,冻掉所有手指,也绝不让这些倭寇杂碎靠近冰缝一步!"执事的声音已经嘶哑,却带着铁血男儿最铿锵的誓言。
视线转回星脉锁内。
这里的空气,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浓重的血腥味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邪力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青囊蹲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滑落。他的手很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与无力。他手中的金针,已经是第三次尝试刺入笼中一个孩童的眉心,试图稳住那不断扩散的青黑之气。然而,金针甫一接触皮肤,就被一股强大的阴寒内力猛地弹开,根本无法刺入!
小主,
五十名被困的孩童中,已有超过三十人缓缓站起身,双目彻底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无神,如同被操纵的木偶。他们动作僵硬划一,面朝着祭台的方向,开始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地叩拜。眉心的青黑之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他们的脸颊向下蔓延,爬过鼻梁,越过嘴角,在稚嫩的皮肤下形成诡异的暗影,看上去可怖异常。
"沈大夫!药膏......药膏快没了!"药农王二捧着一个已经见底的粗陶罐,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最后一点,刚才全都涂在丫丫身上了,可是......可是她脸上的青黑,还是在扩大啊!"
沈青囊猛地转头,看向王二所指的方向------那是李伯的孙女,丫丫。去年这个时候,这个小姑娘还蹦蹦跳跳地跟在李伯身后,抱着几株新采的金线莲,怯生生地递给财武宗的弟子,声音甜甜地说"叔叔收好"。此刻,她却和其他孩子一样,小小的身子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小嘴无意识地开合,喃喃念着含糊不清的词语:"祭......玄武......献血......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