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算盘珠崩毒针雨,烂账窟现北斗门

三根淬毒弩箭撕裂夜色,带着幽蓝的死亡轨迹,直扑芦苇丛!陆九章甚至能闻到箭头那股子甜腻到发腥的"蛇吻"味儿——跟钉在他左肩头那支同源同款!

"操!给爷死开!"刀疤李的怒吼炸在耳边,电光石火间竟抡起他那把豁了口的破刀,玩命朝最近那支毒箭磕去!"当啷"一声脆响,火星子四溅,毒箭歪斜着扎进烂泥,箭尾刻着的“死债”二字在月光下一闪而逝,滋滋地冒着蚀骨的青烟。

另外两支?角度太刁!一支擦着陆九章耳根子飞过,带起的阴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另一支直取他心窝!陆九章重伤中毒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躲闪!

生死关头,腰间的黄铜大算盘自己先"嗡"地一声剧震!里面那几十颗算珠在框子里疯了一样跳动、碰撞,叮当乱响,并非杂乱无章,其声急而不乱,隐合某种运算至极的韵律!

算盘预警!示警的不仅是危险,更是“账目”的失衡!

陆九章几乎是本能,用尽最后一丝能调动的力气(主要靠左手和腰腹),猛地把整个沉甸甸的算盘往胸前一抡!动作看似狼狈,实则精准地将算盘最坚固的边框迎向毒针。

"噗!"

毒针狠狠扎在算盘框上!是沉闷的入木声!针尾刻着的"死债钉"四个蝇头小字,在月光下闪着恶毒的红光,离他心口只差三寸!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陆九章踉跄后退,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黑绿毒血,眼前阵阵发黑,半边身子瞬间麻了!但算盘框上经年累月拨弄形成的包浆层,竟稍稍阻了阻那见血封喉的剧毒,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

"九章兄弟!"刀疤李目眦欲裂,扑过来一把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死透..."陆九章咬着牙挤出几个字,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视线死死锁住那艘鬼船般的画舫。他们追踪净安至此,发现这执事僧行踪诡秘,深夜于此与人密会。

舱内那点昏黄的光,"唰"地灭了!紧接着,"哗啦"一声水响,一个臃肿的灰影从船尾滚进西湖,扑腾着往黑暗深处钻——是净安!这秃驴要跑!

"想溜?门儿都没有!"刀疤李独眼冒火,反手就要招呼芦苇丛里的丐帮兄弟下水逮人。

"别管他!"陆九章猛地用尚能动的左手攥住刀疤李胳膊,手指冰凉却力道惊人,"钓饵!盯着船里那'大鱼'!"他声音嘶哑,带着毒伤侵蚀的虚弱,眼神却亮得吓人,"净安这'坏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舱里那个...才是能'平总账'的'大额应收'!擒住他,方能厘清这'烂账'源头!"

话音未落,异变再生!

轰隆——!!!

那艘沉寂的画舫,毫无征兆地从内部爆开!木屑、碎瓷、燃烧的布幔混合着刺鼻的桐油味冲天而起,瞬间点燃了小半片湖面!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腥臭的湖水,劈头盖脸砸向岸边!

"趴下!"刀疤李反应奇快,猛地将陆九章扑倒,用自己后背硬扛了大部分灼热的水浪和飞溅的碎木。滚烫的水浇在皮袄上滋滋作响,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混乱的火光中,隐约可见一抹鬼魅般的黑影,如同贴着水皮飞行的夜枭,借着爆炸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城西那片黑黢黢的废弃码头区(原黑蛟帮水寨旧址),几个起落便融入了更深的黑暗。

"妈的!金蝉脱壳!"刀疤李抹了把脸上的黑灰和湖水,气得独眼通红,"溜得比泥鳅还快!"

陆九章被搀扶起来,半边身子火烧火燎(腐心草),半边身子如坠冰窟(蛇吻),每一次呼吸都像拉风箱。他死死盯着黑影消失的废弃码头方向,又瞥了一眼净安扑腾挣扎、正被几个水性好的丐帮弟子围堵的湖面,染血的嘴角却扯出一个冰冷的、属于账房先生看穿假账的笑。

"跑?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对账日'!"他声音低哑,却字字如刀,"净安这'活账本'捏在手里,还怕钓不出后面那条'大鲨鱼'?走!"

他推开刀疤李的搀扶,踉跄着,却无比坚定地迈开步子,目标直指城西废弃码头——黑影消失的方向。"丙七库的钥匙...还有那'菩提'的金主...线索,八成就在那片'烂账窟'里!"

城西废弃码头,活脱脱是片被遗忘的坟场。烂泥吸着脚,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空气里沤烂的死鱼味混合着铁锈的腥气,直冲天灵盖,其间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被刻意掩盖的火硝味。

眼前那半截歪斜着杵在芦苇荡里的破木楼,骨架都烂酥了,黑洞洞的入口像怪兽豁了牙的嘴,呼呼往外喷着阴风。

"九章兄弟,这鬼地方...真能藏人?"刀疤李攥紧了豁口短刀,独眼鹰似的扫视着死寂的芦苇丛。旁边举着火把的"瘦猴",手有点抖。

陆九章没吭声,喘着粗气,目光钉子似的楔在入口内侧泥地上——几处被新落灰尘勉强盖住的脚印。他挣开搀扶,一步一挪蹭到墙根,伸出没伤的左手食指,在几块颜色发深的霉烂青砖上狠狠一刮,指肚沾上点湿泥,凑到鼻尖。

小主,

"新刮的泥腥...还掺着股灯油味儿,"他声音压得极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旧账'再厚,'新痕'也盖不住!门不在这儿!"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木楼深处一个被半塌房梁和破渔网挡着的角落——那里黑黢黢一个向下斜坡,往外冒着股子比棺材板还陈腐的阴风,夹杂着浓烈的、铁锈混着陈旧血腥的怪味!

"下面!"刀疤李低吼,抢步上前,刀柄"哗啦"一声挑开碍事的破渔网。一股阴风劈面砸来,瘦猴手里的火把"噗"地爆开一团火星,光线骤暗。

斜坡陡峭湿滑。三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往下蹭。空气越来越沉,越来越冷,那股子铁锈混着老血的味儿浓得化不开,几乎凝成实质。

脚终于踩到硬地。刀疤李把火把往高处一举,昏黄的光晕艰难地撕开黑暗。

是个不大的天然石头洞子。四壁糙得能磨破皮,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拳头大小的黑洞,边缘焦黑,像是被烈火反复灼烧过。洞壁边缘焦黑一片。地面正中央,一个巨大、扭曲、刻得极深的"柒"字图腾,缝里嵌着黑红发污的印子——干透的血!血腥味正是从此而来。

石室当间,就一张快散架的破木桌。桌面上,陆九章那把黄铜大算盘静静躺着......

......烛芯却诡异地跳着一豆青白色的火苗,映得算盘珠泛着幽冷的光。

"操!是你的算盘!"刀疤李又惊又怒,独眼瞪得溜圆,"啥时候被摸来的?!"

陆九章的目光却像焊在了对面石壁上......

......板面上,用尖锐玩意儿潦草地刻着几行字:

壹:沈家坞,灭门,血债未销。

柒:丙七库,钥匙何在?

账:今夜子时,烂账终销!

"烂账终销..."

陆九章喉咙里滚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想把老子这笔'烂账',一把'销'了?"

他眼中寒光爆射......

...腰间的算盘像是感应到主人沸腾的杀意与冰冷的怒意,几颗珠子"咯咯"轻响,似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