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凤娘更是积极帮腔:“是啊,这退亲也罢,往日里人情往来的东西要还回来。”
王员外和王夫人瞠目结舌,他们来退亲可没想到还要退钱。
叶大富算起账来很快:“自打定亲,王家从未给叶家送过节礼,叶家却是按时按节都送。这些可都没道理不归还吧?”
宓凤娘也跟着丈夫算账:“每年过年我家都往城里送一袋白面一袋小米,半口袋绿豆,还有两箩筐瓜果。对了,这要按照汴京城里市价算!”
“这!?”王员外愣了,“这可是当初你们心甘情愿送的!”
“还不是因为我们有结亲这一层关系?怎不见我爹娘给旁人家送?”叶盏开口,丝毫不让分毫,“还是……”
她一笑:“还是您这个儿子四处许人,为的就是沾着亲家名头便宜拿别人好处?”
“就是!”叶大富抱臂,施施然让杏树上一靠,“不然我就免不了辛苦跑一趟去你家儿子书塾门口问问,让他们夫子、同窗都评评理!”
“老爷,不可啊。”王夫人脸都变色了,“他们读书人最看重礼义廉耻……”
“闭嘴!”王员外低声斥骂妻子一句,扭头铁青着脸,“叶大富,你说个数吧。”
“那可得慢慢算,还有当初的田地也是看你们是亲家我家才低价与你的,那可是大头!”
“一袋白面折合一斗50文,
粟米一斗30文,半口袋绿豆一斗70文,还有两箩筐瓜果,大约值当个二十文。”
“这一年就是170!一共送了三年,便是540文!”
“再加上定亲时送了一只母鸡50文,一只公鸡30文,便是680文!①”
”我家搬到汴京城后虽然送不起吃食了,但每年都送我自家编的竹蔑篮、熏笼,也值当十几文钱,这十一年也有一百多文了。”
而王家的回礼,不过是酒楼里变质带味的熟肉或是发酵剩下的米渣废料罢了。
宓凤娘越算越高兴,
索性从屋里翻出叶大富做生意的算盘,
珠子拨拉得飞快:
“老娘一双眼,却似琉璃葫芦儿一般,今日里你们一分都不能少!”
王员外还在讨价还价,叶家人索性张罗着去请里正,
叶大富甚至打发儿子要去老家雍丘县请当初买卖土地的经济、书契人、族长等一干人,
王员外吓得连连摆手,这才作罢。他儿子科举、做官都要跟原籍乡亲们交好,哪里敢留下坏名声?
最终定下王家当退还叶家11年间的节礼八百文钱、补齐田地费用共一千二百文。
王员外一脸肉痛,从袖子里拿了两吊钱出来:“有了这些钱,以后可不许再闹!”
一边飞快夺走聘书玉佩,生怕叶家反悔。
“放心!我叶家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莫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叶大富狠狠将扫把一挥,“还不快滚!”
王员外想起刚才被痛打的经历,缩缩脖子,带着妻子飞快开溜。
看王家人远去,宓凤娘叹口气:“她上门来,我还想着是来结亲了呢。”
一开始对她语气热情也是为了女儿的婚事。
叶大富还记得安慰女儿:“没事,以后爹娘给你们姐妹攒丰厚嫁妆,给你寻更好人家。”
家里人这是在安慰自己,
叶盏心头暖流涌过,反过来宽慰他们:
“王家三人,贪小便宜的奸猾当家人、懦弱贪利的婆母、窝囊藏在爹妈背后的儿子,哪个是好相与的?倒不如没了这些人更清净。”
她是真心不想要这门婚事。
“不过……万一他家儿子真被贵人榜下捉婿走了呢?”
叶大富素来心大,此时却对着挂在大相国寺檐角的夕阳难得惆怅了起来,
“咱家眼看着是不景气了,顶着个贱民的名头,以后孩子们不好婚配呢。”
“不会,我们以后肯定过得比他家好。”叶盏握起拳头,“那起子踩低捧高的小人,我还不信比不过他们!”
宓凤娘捡起掉落地上的酒盅笑了起来:“还是我家女儿能耐,叮叮当当响的小娘子!以后啊就承你吉言,我们家在三十三天上,甩那王家在九十九地下!”
捡起酒盅后她也不消停,转而去哄走那些围着看热闹的街坊路人:“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挟着□□赶紧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