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导客将自己引入席间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自己的座次不是在酋长阿兰之下,而是被引到了右边。右侧另一席上,则稳稳的坐着一位气宇轩昂、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将领,与那统制有几分相似,该是那陈都虞候所提到了统制之弟了,再右则是李由。
李芗泉不敢怠慢,又起身朝李由与易云凌再次拱手行礼。李由也是寒暄回礼,却未料到易云凌只不过瞥了一眼,然后从鼻孔中传来重重的一“哼”,便不再搭理李芗泉,与李由有说有笑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李芗泉心下诧异:我与他有什么过节吗?不会啊,我来这里不过半天,跟这位统制之弟也只有一面之缘,何来过节,可他又为何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呢?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统制大人到”,刚刚还喧闹的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李芗泉也顾不得寻思身边这位正将对自己不屑的缘由,忙将头偏向另一边,今晚的主角来了。
易云霄没有披甲,恰恰相反,他身着儒士装,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流雅致。看得出来,其心情很好,就连前些日子显露在眉宇间的隐忧也散去不少。
是的,他该高兴,石头寨一战,败鞑子,收梅洞寨,兵马增加两百不止,人丁增加上千,还在长宁军中恢复了已十数年不见踪影的骑兵--虽说大部分还是骑马步兵!同时,一举打破八九年来只能困守凌霄山的尴尬局面。更别说攻破梅洞寨,获粮草数千担、生熟铁数千斤、黄铜近千斤,更有兵甲金锣旗杖、金银宝钞等等,不计其数。
山中城内已开垦大片农田,再加上雪中送炭的缴获,恰到好处的解了燃眉之急,只要不猛增人丁,应该还有少量剩余,明年的种粮也不需愁了;而本就不缺兵器的长宁军,更能如虎添翼;还可以补足军饷,激励士气。
如今又有三大寨来投,鞑子在凌霄山周边辛辛苦苦构建的围堵防线,一夜之间竟土崩瓦解,长宁军的局势大为好转,加上羁縻的山都掌兵,已逾两千众,且皆是骁勇敢战之士,虽然山都掌人可能只是暂时寄附于长宁军,但总好过为敌。
小主,
再有东婆罗特使意外路过,且不论其力战鞑子的勇武,单是救治韩亮,就替自己挽回了一员重将的性命。而且,从刘家村回来的斥候告知探得的一个重要情报,那特使身上有一种叫做红薯的食粮,据说极易生长,可惜刘家村最终未能得到此物,如果能让这特使援助长宁军一二,也许能解将来的粮食隐忧。
说到刘家村,最近一两年来,此村开始在长宁军与鞑子之间左右摇摆,似乎赋税很久没交了。上次对特使不敬,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趁机立威将其再纳入管辖,又能替长宁军资助些许钱粮,再招募些壮丁。
时辰已到,一名兴许是书记官兴许是幕僚的文士缓步踱至厅中,他先向堂前大案就座的易云霄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才回身清了清嗓子然后向东拱手道:“大宋德佑十三年甲辰月,蒙朝廷之恩,我长宁军大败鞑子于凌霄山,规复梅洞寨,潼川路之鞑虏,已惶惶不可终日。是役之胜,皆有赖于将士敢战、各合盟的都掌寨助力,此乃朝廷之幸,长宁军之幸。
统制大人殚精竭虑,与鞑子大小百战,虽九死而后生,亦不敢忘其本也,众将士须以统制大人为楷模,不忘大宋臣民之身份,不忘汉家衣冢,以匡复大宋为己任,则驱逐鞑子之日,已不远矣!”
李芗泉听到这里,暗暗一笑,打赢了就打赢了,这跟那亡了快十年的朝廷有半点关系吗?这是你们自己的功劳!还有你这马屁也拍得太响了吧,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听下去,看你脸不改色的样子,如果不是发自内心,那我倒要佩服你的脸比那凌霄城的墙砖还厚了。
关键的一点,在场的可不止长宁军,我就算了,但还有都掌人在,你这话一点统战思想也没有,如何能团结一切朋友呢。
此番讲话,太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