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记忆母体也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仿生人A的视线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像是某种野兽，呆滞而凶狠，高工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四阶血脉，都受到了一种生命层次的压制，而很快，仿生人A的目光又变的清明了起来，清明到跟高工第一次见面时一般无二。

从野性到理性，记忆母体可以无缝转化，毕竟哪怕是赛博浪潮中的意志，也只不过是它的进食工具。

不过现在的仿生人A，倒是跟高工记忆中的没多少区别。

“似乎我们每一次见面，都要斗上一场？”仿生人A轻笑道。

高工回忆了下，发现还真是，他们两仅仅见过两面，结果每一次都是生死搏杀，第一次是在岛屿上，第二次则是崩坏体争夺战。

“逼格的确有点低，”高工吐槽道，做为阵营领袖，哪有见面就开瓢的，不过他们两个都是特殊类型，不能一概而论。

“这是你设想中的仿生人革命吗？”高工又问，这大概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有些问题，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仿生人A露出沉吟的表情：

“我设想中的仿生人革命，是为了打破仿生人社会中的同类奴役，真正的仿生人领袖，应该是从工厂，而不是企业中诞生，所有型号的仿生人，应该拥有同等资质，而不是高级仿生人，一诞生就是高级仿生人，这是人类社会的不公平，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世界中。”

“那这么说来，这个格式塔社会，倒是挺能满足你的要求的。”

“但是现在的仿生人，还能称得上是人吗？”仿生人A反问。

高工哈哈一笑：“不要奢求太多，即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哪怕是宇宙中的高级文明，也只是在某一个方向走到极限的文明，什么都想要的人，最终都会失去一切。”

“有道理，”仿生人A露出了认同的表情，“祂有几个问题，也想让我问问你。”

仿生人A口中的祂，多半就是记忆母体的自我意识。

不过这个意识长期处于自我混乱状态，恐怕只有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能与人格方面保持一致性。

“你先说。”高工不置可否的道。

“你是想要让记忆母体的两个浪潮人格相互残杀，最后你渔翁得利？”

“是啊。”

“那从目前来看，你的计划失败了？”

“看上去是这样，赛博浪潮的意志，终究不是可以随意挑拨的野兽。”

“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借用你掌握的崩坏体力量，进行B计划吗？”

高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微笑道:“祂不是什么都能看到吗？让祂自己去看啊。”

仿生人A扫了一眼高工身上的‘鸿毛野火’，摇头道：

“以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现在不行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有一个问题，也想请教你。”

“你说。”

“保护你的意识的，是‘仿生人革命’这一道浪潮，”仿生人语气奇异道：“但这不是我的力量。”